祁放

【姚颜四起】葳蕤雨季

“姚老师,带上伞。”他语气里不乏调侃。

……

“……那没事，打一把吧。”他顿了一下，回过头伸手扭开了雨幕大门，喉结上下滚动。

雨线密密麻麻地，一头扎入小区里洼着一滩滩水的路面上，又溅起形态各异的水花。奔赴下水道的水流弯弯扰扰地汇在一起，污水载着落叶和漂浮垃圾轻哼着歌儿。

周遭的空气里满是湿凉，雨声扎在人耳膜边窸窸窣窣。指腹触及另外那人裸露而光洁的手臂牢牢抓住的时候，张颜齐开始悄悄贪恋从神经末梢传来的温度。

然而两个大男人打同一把伞也属实有点委屈人，姚琛让张颜齐抓住自己胳膊，又觉得还是不够近，于是一把搂住了身旁那个瘦得连衣服都显得有些揣满了风空荡荡的家伙。
 他性子妥帖，又是打骨子里养出来的温柔待人好教养。自己的肩还淅淅沥沥地落着雨，却真是把身边的朋友保护得够好，还会给人包分配一个暖意腾腾的微笑。

张颜齐却不行。张颜齐会叫叫嚷嚷地把伞往那边推，却被人一把搂住了腰。

他的同伴低声附在他耳边，声音里填满无奈，又夹着丝促狭的笑意：张颜齐，别闹。好好好……我好好打还不行吗。

—也没人再提为什么一把伞坏了不再买一把这事。

后来他们都在一起了，上海的雨季却还是没能结束。空气总是湿得人心头滴水，就像是姚琛在伞下忽然吻他时，细而长的睫毛轻轻拂在张颜齐眼皮，痒痒的，却又舒服得让人心悸。

“姚琛，啊呀姚琛……！”
 “别转伞！”

“张颜齐永远是我的笨蛋小齐。”
 “——小齐是宝贝。”

他们在仲夏晚风里接吻。窗外的繁星与银河在时光里游走失焦，夏风顺着树叶潺潺作响。

张颜齐还记得他跟姚琛摊牌的那天晚上，窗外的落红被夜间雷雨打了满地。他有些出神地直勾勾看着，却忽地被姚琛从背后环住了。

“我没想到…不能藏事儿的你居然忍耐了那么久这种被看做是不应该的感情——”
 他的声音有些歉意地响在耳畔：

“…隐藏得那么好，一定很辛苦吧。”

——我知道，我肯定给你带来困扰了。张颜齐有点郁结又有点难过地这么想着。

直到姚琛将他翻了个面，张颜齐才看清他原来在笑。他眼睛弯得快要看不见了似的，心情大好的样子。姚琛笑着，将额头轻轻贴在张颜齐前额上，不顾张颜齐左躲右闪的眼神道：
 “我不知道你原来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的…”

他眼睛里的明亮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过来，里面盛满了让张颜齐意外的，湿漉漉又滚烫的喜欢。看得让人脸红。

“…所以会努力，把亏欠你的都补上。”

这次的距离比以往都要危险，张颜齐却罕见地没有要假装嚷嚷着把他推开。他们目光交融，他从心底默默地挤出一声“嗯”。

毕竟姚琛最懂张颜齐，他想，所以所有的顾虑和争吵从不会发生。
 毕竟张颜齐最喜欢姚琛。

—是写在心口的，最喜欢。